第34届北京国际马拉松,尽管不遗余力地在纽约时代广场的电子大屏上作宣传,仍在国际指标达到毒害的空气中于2014年10月19日如期举行。
人们不禁要问,毒气中跑一个马拉松,为什么?
我也反复扪心,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一块完赛后的奖励,我已有北京马拉松的奖牌。托老天的福,此前的赛事前一天北风从天而降,蓝天白云中跑完全程。
还是为了那已交的报名费,是有可能但细想也无足轻重。相比污染物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以及短期和长期的影响,几百元真可谓不足挂齿。
其实,直到赛事当天清晨,在穿好跑步衫,系紧跑步鞋的瞬间,自己还在怀疑比赛是否会被停办或取消?重量级别的马拉松赛事不是没有被取消的先例,最近的一次是在2003年,纽约市就因超级飓风珊迪而在最后一分钟取消纽约马拉松。
如果说,纽约市让全世界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整整准备了一年的几万名跑者伤心,那么不让上万名跑者在毒雾中狂奔因而免受身体及其他的伤害,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坐上通向出发点的地铁上,在翻阅各种微信信息之后,也找不到任何有取消或延期通知。看到的却是车上坐着同样看上去忐忑不安,如临人生最严峻大考的参赛者们。
一个坐在身旁的报名参加半程的比赛。他被好友一起拉了“打酱油”报名,没想到,好友没中签,他中了。就这样,他犹犹豫豫地来参赛。去年北马报名在13小时报满,今年的北马报名尤其是半程的还需抽签决定,可见社会大众对跑步增进健康的渴求和需要。
在车上,望着往常数十公里之外一眼就可看到的奥森公园的高塔,如今已在重重的浊尘中身影全无,不仅对比赛更减少了一份信心。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自己不仅跑了,而且跑完全程,在4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内?
先来看一看跑中的一些感受吧。
站在街旁拍照的年轻男女,带着严严实实的防PM25口罩,手持相机,脸上带着一种不可莫测的表情看着狂奔的我们这些跑者。他们在想什么?是怜悯,同情,是敬佩,疑惑不解,还是愤怒?或者就是在看一群疯子?
在最后的冲刺阶段,选手们不停地问,终点还有多远?还有多少公里?这是因为,由于污染太重,能见度太差,几百米外的红色的终点牌楼看不到,就连与终点相邻的标志建筑,国家体育馆鸟巢都被污染所吞噬遮盖。
回归主题,明知严重污染,我为什么要跑?
能想到的有三个原因:
- 世界上有多少已举办了33年的国际级马拉松赛事是在空气污染指数高达341 的情况下举办的?如果是历史在上演,就做一个历史的见证人吧。
- 从没戴口罩跑过马拉松,就那拿自己做一个实验吧,看究竟是怎样的体验?到底能不能一直跑下去直至终点?
- 他的人为什么要跑,到底是些什么人?
首先,口罩能保护你一直跑完全程马拉松?
在通往终点的最后几公里,几乎没有一个跑者是带口罩的。
虽然在出发时,目测大约有百分之五的人带了各种各样的口罩,有的是普通棉纱黑口罩,更多的是3M白口罩,极少数戴的是赛车用双气阀黑塑料口罩。3M口罩价格不足8元,外面有一个气阀,为的是呼吸相对通畅。
由于没有有效的降温措施,呼吸的热气凝成水分,很快就开始将口罩打湿。我个人经历是在跑了1小时后就已经明显感到了大粒的水珠造成口罩变形,水分也阻塞了口罩气孔,使一张一弛的气囊因湿度过大而不再张弛有力,变得蔫塌塌的。
即使不大口呼吸,也于事无补。5-10公里之后通常是马拉松的加速跑阶段,随着时间推移,距离加大,口罩继续悲鸣着。
到一个半小时后,
我已明显感到口罩的沉重和呼吸的困难,此时的防护过滤器已感觉不在作用,更像一个敷在鼻口上面的打湿了的棉布。
到一小时五十分时,我只有把口罩摘掉,否则无法正常呼吸,更别说跑一个马拉松赛。
这就是我的马拉松口罩试验。
跑完后有什么不良反应?
由于摘掉口罩后,完全暴露在空气污染中以平均10公里一小时的速度连续奔跑2小时20分,我在最后的赛段中已感到恶心想吐,但想着一旦反胃,就很难再有力气跑下去,于是,一路跑下去。第二天恶心的症状也没有消失。
这只是随后即发的反应,中长期影响还不得而知。
赛后,志愿者照例义务性地塞给每位完赛选手一个白塑料袋,里面照例是一个完赛奖牌,然后是小袋补给。今年的袋子里少了体育用品制造商的大毛巾,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次性的印有北京马拉松的纸披风,金灿灿地在被尘霾遮盖的太阳光下发着惨惨的光,为被汗水浸透在深秋寒气中冻的发抖的选手提供薄纸的温暖。
只有那块奖牌,还是一样的重量。
掂在手里,感到心里说不出的沉重,谁能说这只是又一场马拉松完成后的证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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